红雨
清明有雨,几乎是定律。
江停缓缓走出烈士陵园,严峫在他旁边,帮他打着伞。本来他今天不用来,只不过担心江停,跟着他一起来了。
其实他真的多虑了,江停扪心自问,他来这里,不是有什么想法或感受,只是觉得今天应该去一个地方,不过显然,这里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。
手机铃声突然响起,他侧目而视,严峫接起电话,听着那边的话,他渐渐皱起眉,随即挂了电话,朝江停看过来,似要开口——
“你先去吧,我一个人回去就行。”
严峫担忧地凝眉,他纠结地看着江停。
“我没事,案子重要,不能耽搁。”
想着江停最近渐渐恢复的身体,看他脸色也没事,想来没什么大碍,于是严峫放下心,说:“那我先过去了,你早点回家。”
见江停点头,他把伞留给江停,自己冒雨赶着回车上。
站着原地的江停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身影,直到汽车离去,他才动身。
今天墓园这边异常热闹,来往的出租车也多了,他拦下其中一辆,报了个很远的地方。
四月初的时候,凤凰树上的花刚刚有些骨朵,万绿丛中星点红,远不如盛开时的浓烈招眼。
江停在树林中穿梭,迷宫一般毫无章法的路在他眼中却形同无物。
他进到了树林中央,找到了那棵高大的灰褐色树干,其他凤凰树不过有零星几个花骨朵,这棵树却已有几多花微微张开了花苞。
他没有打伞,静静站在那棵树前,面色平静。
看旁边的脚印,金杰已经来过了。除了他醒后去见金杰的那一次,他们没再见过,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。
不过江停没有深想这件事,能多个人来,也是好的—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。
当时他开了那枪后,他们都昏倒了,江停不明
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。
那时候闻劭的尸体还有余温,狼狈地倒在混着泥沙石的土里。
江停翻出来他身上的传讯器,不抱希望地传讯给每一个人,他坚持着没有倒下,守在闻劭身边,紧紧地握着通讯器,没想到真的等到人来,是秦川。
秦川见到他和闻劭,以及远处昏倒的严峫,有惊讶又费解。
他走过来,面色复杂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江停,告诉他金杰没死,暂时被他藏在了隐蔽的地方,有人看着。
“不过,你为什么要救金杰。”
江停没有力气回答,也没有精力思考秦川为什么要做这些,气若游丝说着:“把闻劭带走……快……”
眼前的黑影越来越近,他什么都没能再说。
当他清醒,他已经回到了建宁,鼻间充斥着熟悉的消毒水味,他不知道秦川有没有带走闻劭的尸体,也不知道金杰有没有死,他只能等着。
秦川联系他了,在送来结婚贺礼的时候,连通那个传讯器也给了他。
秦川说,金杰没有死,命悬一线的时候救了回来,不过伤得太重,还在修养,以后是不能再跟人干架了,小病小痛也少不了——而他对此挺乐见其成的。
闻劭的尸身已经火化了,他表示自己很遗憾江停没有见到最后一面,不过他留了些照片,可以给江停。
最后,他奉劝江停,如果他不能认清自己,请尽快离开严峫,他在缅北欢迎江停。
江停依然没有心思去探究秦川的心理,过了一段时间,他找机会去缅北见了金杰。
金杰变了,以前的他是浑身是刺,狠厉凶蛮的方片J,现在的他,行将就木。
一个人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面无表情看着窗外,江停的讽刺、问话都一概不理。
“你现在像个死人你知道吗?”
他终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,他机械地转过头,抬眼,双目空茫地看着江停——
“你不是一样吗。”
一样吗?
不一样啊,你生活在阳光下,是个健康的人,你有爱人,有朋友,金杰却一个人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床上——江停告诉自己。
“不,一样的,你们都死了,跟着他一起死了。”
另一个声音在反驳,而且越来越大,越来越震动江停。
他倏地转头离开了那里,再没去看过金杰。
离开的时候,秦川问他要不要带走骨灰,江停让他随便找条河,把骨灰一半葬在河边,一半洒进河里。
他最后问秦川为什么帮自己,秦川笑着说:“红心Q的命令,哪敢不从?”
江停没管他是不是在嘲讽,给了他一笔钱,就离开了。
他拿回了自己小时候那件衬衫,找了很久找到这片偏远的凤凰树林,把衬衫埋在了最中央的这棵树下,那时候正是盛夏。
他站久了,就在树干上靠了一会儿,也没顾衣服被弄脏,反正已经被雨沾湿了。
雨已经小了,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,江停踩着湿土,沿着来时的路走了,他想着——
——过一段时间再来吧,花还没开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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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清明我才想起来,赶紧发了。
不要问我为什么江停为什么醒了,金杰为什么没死,我也不知道,为了剧情瞎掰,更别问宝川为啥帮忙,他的心思咱别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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